第(2/3)页 董醉笑得眼睛眯成条缝,眼角的皱纹能夹住蚊子:“准得被七妹的枕头风灌一整夜!那些年攒的眼泪,今夜非得把这汉子淹个半死不可。保不齐还得数着他胳膊上的伤疤问东问西,连他在军营里跟谁借过一文钱都得盘查清楚。” 话音刚落,录影石的光晕突然暗下去,像被吹灭的油灯芯,最后一点橘色光屑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石面,终于彻底隐没了。 董醉对着渐熄的光影长吁短叹:“这就是命数。若不是在定海当了几年兵,他可能一辈子就是个刨地的庄稼汉;若不是定海裁军的文书像雪片似的飞,他或许在军营里混到白头,领份饷银娶个渔家女;若不是对家里挂念,总是渺无音信,不知老爷子如何?不知七妹如何?不知七妹情迷着的孩子生了没有?养成什么样了?他可能跟着商船跑南洋,这辈子都见不着韶山冲的春插;偏这三桩事拧成股绳,把他拽回这山沟沟,才有了后来的风云际会。” 村愚想了想说:“回来就好,男人就该像后山的松树,把根扎在自家屋檐下。他在外面学的那些算盘经、生意道,总算有了用武之地。就是不知道这人做买卖时,有没有被乡亲们在背后戳脊梁骨?山里人眼睛毒,见不得别人锅里比自家稠。” 夏草掏出帕子擦了擦笑出的泪花:“往后的事咱们慢慢瞧。依我看,毛顺生这尊‘大神’一归位,韶山冲的平静日子怕是要被搅成一锅沸水了。他那性子,是能在稻田里刨出金元宝的主儿吗?” 董醉跟着笑起来:“老鱼头,这不是废话,毛顺生后来的历史已经证明,毛顺生的确有做生意的能力,不过,那是自然,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,回到这山沟沟里,哪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?等着瞧吧,这毛顺生,指定是个有故事的人。” 夏草往前凑了凑,眼里闪着兴奋的光:“二位有所不知,从史料记载看,顺生回来后第一件大事,就是赎回他爹典出去的老屋。那可是毛家的根,比命还金贵。” 村愚突然嗤笑一声,嘴角撇得能挂住油壶:“夏小友这话,可说得不周全。” “哦?哪里不对?”夏草和董醉异口同声地追问,四只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两盏马灯,齐刷刷地钉在老土地脸上。 村愚慢悠悠地晃着脑袋,故意把调子拖得比山路还长:“你们想啊,顺生坐着马车回乡的消息,过了今夜,能瞒得住谁?车轱辘碾过村口那块青石板的声响,怕是连隔壁冲的黄狗都听见了。明儿一早,保准有人比鸡叫还早地堵门来,鞋底沾的露水都能养出青苔。” 董醉一拍大腿,笑得露出半截黄牙:“我知道了!准得有两位‘贵客’临门!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