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次日,流泉巷深处。 柳徵敞着中衣,露出嶙峋锁骨。 他正对墙上一幅《溪山行旅图》出神。 “先生。” 顾铭躬身。 柳徵没回头,枯指朝琴案方向一戳。 “弹。” 顾铭在蒲团跪坐。 琴依然是那张旧琴,裂痕在晨光里如蜈蚣盘踞。 指尖按上冰弦,《清溪》的调子流出来。 三日苦练,指下滞涩已消。 琴音清泠,似真有一条小溪穿过晨雾。 最后一个泛音颤在梁间。 柳徵转过身。 浑浊老眼钉在顾铭手上。 “左手名指无力。” 他抓过琴,枯爪按弦。 “此处轮指,要如珠落玉盘。” 五指在弦上滚拂,音粒颗颗分明。 顾铭凝神细看,指关节的屈伸,腕力的吞吐,甚至呼吸的节奏。 柳徵示范完,琴一推。 “再练。” 他抓起墙角酒葫芦灌了一口。 酒液顺胡须滴落。 顾铭垂首,指尖重新压上丝弦。 琴室只剩单调的拨弦声。 一遍。 十遍。三十遍…… 日影爬上琴身裂痕时,他左手名指已磨出血痕。 柳徵忽然踢过一个小陶罐。 “抹在伤口上。” 罐里是褐色药膏,辛辣刺鼻。 顾铭蘸了药膏涂在指尖。 凉意渗入,灼痛稍减。 柳徵靠着墙,眼皮耷拉。 “琴为心声。” 他突兀地说道。 酒气混着药味在斗室弥漫。 “你心里有火,弦上就有躁气。” “焚琴煮鹤,不如不弹。” 顾铭按弦的手一僵: “先生,学生今日确实有心事。” 柳徵难得的语气柔了一分: “有心事就回去,下次来的时候自己调整好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