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张老五旋身,进了屋。 那条瘸腿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气力,再无半分拖沓,动作比刚才利索了不止一星半点。 屋里没点灯,一团漆黑。 月光从窗棂的缝隙里挤进来,在地上投下几道惨白的亮痕。 他借着这点微光,脚步放得极轻,走到了炕边。 炕上,张雪和刘晓虎两个小家伙睡得正沉。 一个把被子蹬到了脚跟,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,随着呼吸一起一伏。 另一个睡相更差,整个人拧成了个麻花,口水顺着嘴角,在枕头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印。 张老五站在炕沿,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,沉默地笼罩着他们。 他眼神里那股子能把人活活冻死的凶光,在看到两个孩子的瞬间,便悉数融化,化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,温柔得能把人溺毙。 他俯下身,粗糙的大手伸出去,动作却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。 他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提上来,重新给两个孩子盖好,又仔细地将他们身下的被角掖得严严实实,不留一丝缝隙。 冷风,再也灌不进去了。 他心里明镜似的,李卫东这趟叫他去干的,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。 可他不怕。 一点都不怕。 当年在老林子里,跟那帮吃人的畜生周旋,他连死都不怕,如今这太平日子,还能怕几个长了腿的耗子? 更何况,是李卫东叫他去的。 别说只是去宰几个不长眼的毛贼,就是李卫东现在让他去阎王殿里走一遭,他张老五眉头都不会皱一下。 这条命,是李卫东给的。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,他仿佛又闻到了当年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,大腿上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。 要不是李卫东把他从狼嘴底下拖出来,背着他在没膝的雪地里走了几十里路,他早就成了林子里的一具枯骨。 后来,又是李卫东的儿子,李山河,那个出息了的小子,让他过上了现在这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。 有饭吃,有衣穿,有热炕头睡,还有两个娃在跟前喊爹。 这份恩情,比山还重。 得还。 必须还。 所以,那些敢把歪主意打到李家头上,敢威胁到这个村子安宁的杂碎,就必须得死! 一个都不能留!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炸开,张老五的眼神,重新变得冰冷,坚硬如铁。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,转身大步走到墙角的旧柜子旁,三下五除二地开始脱换衣服。 身上那件平时下地干活穿的破衣服被他随手扔在地上,取而代之的,是一身黑色的,洗得发白的旧短打。布料粗糙,却异常结实耐磨。 当这身衣服重新套在身上,他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开了,那股子在山林里纵横驰骋的蛮横劲儿,又从骨头缝里钻了出来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