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1 无为歧路-《霄汉[射雕神雕]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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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杨过心思聪慧,如何不知道谢曜只是怕他万念俱灰下做傻事,心中甚是感念这个师父,当下转身道:“师父,我陪龙儿走走,顺便去告知公孙姑娘她父母的死讯。”

    谢曜一愣:“哪位公孙姑娘?”

    杨过当下将公孙止的女儿公孙绿萼的事情草草述了一遍,随即便拉着小龙女离开。

    不过片刻,便有一名浑身翠衣的女子奔来,她瞧见死去的裘千尺和公孙止,扑在二人身上嚎啕大哭。黄蓉走上前柔声安慰了她两句,那女子才渐渐不哭了,当下她遣人将父母遗体抬下去,准备择吉日厚葬。

    “杨大哥他人极好的,你们既然是他朋友,不如留下来用晚饭罢。”公孙绿萼说话间犹自带着哭腔,但转眸言辞间,温柔纯善,丝毫不像她的父母那般。

    黄蓉看了看天色,微微一笑:“那叨扰一日,明晨我等便离开。”

    公孙绿萼闻言不禁垂首黯然神伤,她心想杨过一定也会离开,这下再要相见,却不知何年何月了。

    慈恩在妹妹亡故那时便已舒缓下来,又垂首立在一灯大师的身侧。一灯大师想着天竺僧的遗体,不禁悲然,忙让朱子柳引路,前去将他遗体寻回,黄蓉等人也都跟着去。

    谢曜惦念申屠行冲的伤势,公孙绿萼见状,让谷中的大夫前来看伤。

    裘千尺的暗器极其厉害,申屠行冲这只左眼是彻底的保不住了,程英听到这话,刷的背过身子,掩面哭泣。

    “到底是我的错,大师兄两次救我性命,我……我就算死了也报答不了他。”

    谢曜叹息道:“英儿,你若当真这样想,是要将行冲气死不成?”

    程英闻言一怔,明白过来,却只能无声哽咽。

    丁跃看向谢曜,不住的叹气,叹气,叹气。

    “阿跃,你又怎么了?”

    丁跃走上前,抓抓头发:“师父,我是担心你和大师兄、三师弟啊。你们身上的情花毒……哎!”他说不下去,跺了跺脚。

    一时间程英也止住哭声,转眸望向他。

    谢曜对自己倒无甚在意,然而杨过和申屠行冲……就像他此前对洪凌波所言,宁愿将徒弟的生死放在第一位。

    正在他烦恼之际,房门被人推开,竟是郭芙匆匆跑来,“谢叔叔!谢叔叔!我们找到情花毒的解药啦!”

    房内众人闻言皆是大喜,谢曜倏然起身,追问道:“解药在何处?”

    郭芙尚未开口,她身后又走来一人,瞧那面目,正是那名叫耶律齐的青年。耶律齐道:“郭姑娘,你误会了,黄女侠说断肠草只是有可能解毒,并不是说那是解药。”

    郭芙朝他做了个鬼脸,走到谢曜身旁,挽起他手臂,“谢叔叔,你快跟我来!”

    一行人匆匆赶去天竺僧死亡的地方,但见黄蓉朱子柳一群人围在一起,手里拿着一株深紫色的小草,不知在讨论些甚么。

    黄蓉远远瞧得谢曜,朝他招手:“你来的正好,我正想去找你。”

    谢曜走上前,问:“芙儿说情花的解药找到了?”

    黄蓉沉吟片刻,将那紫色的小草递给他,说道:“老前辈死的时候面容带笑,手中正捏着此物。我师父洪七公他老人家曾道:‘凡毒蛇出没之处,七步内必有解救蛇毒之药’。其他毒物,无不如此,这是天地间万物生克的至理。这断肠草正好生在情花树下,虽说此草具有剧毒,但我反复思量,此草以毒攻毒,正是情花的对头克星。”她顿了顿,皱紧眉头,“但倘若我猜错了,岂不是反而害死人么?”

    谢曜怔然片刻,细细端详那紫色小草,忽而微笑:“‘情’之一字,唯有‘断肠’可解。”

    说着便将那断肠草吃下。

    “师父,使不得!”丁跃和陆无双抢上前,却已经晚了。

    谢曜原地盘膝而坐,运气护住脏腑。一灯大师见状,伸出右手食指,在他的“少海”、“通里”、“神门”、“少冲”四处穴道上缓缓各点一指。这四穴都属于阳气初生的“手少阳心经”,对疗伤有奇效。

    谢曜但觉一股暖气自四穴通向胸口,心中闷塞之意立时大减。潜运内力,护住心脉和丹田,过不多时,腹中猛地一动,跟着大痛,“断肠”二字,实非虚言。

    他紧紧咬牙,依旧运功不停,出力强忍,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,疼痛更遍及全身,四肢百骸,尽受荼毒,才觉痛楚又渐渐回归肚腹,喉头一甜,嘴角溢出血来。

    “谢贤弟!”“师父!”

    饶是黄蓉也是大惊失色,她深知谢曜和郭靖亲如手足,倘若谢曜因自己一句误导死了,那可怎么了得?就在众人心慌之际,谢曜突然睁开双眼,眼中光华流转,竟是比之前气色还要好上太多。

    谢曜站起身,朝一灯大师、黄蓉等人团团作揖:“多谢诸位救命之恩。”

    丁跃松了口气,直接软倒在陆无双身上,抬袖擦干:“我的好师父哟,你非得把弟子给活活吓死么。”

    众人见状不禁哈哈大笑,当下各自拔了更多的断肠草,给申屠行冲和杨过分别送去。

    几人草草用过晚饭,谢曜回到房中,将断肠草先给申屠行冲服下,用量逐减,抬掌在他后背运功引导,不过多时,申屠行冲便喷出一口鲜血,睁开眼看了看程英,复而看向谢曜,唤了句“师父”,眼皮一沉,又昏迷过去。

    “师父,大师兄他没大碍罢?”程英等人迟疑的立在床前,忐忑的问。

    谢曜将被子给申屠行冲盖好,看着他上过药的左眼,叹息道:“情花毒易解,目无再愈时。”

    程英闻言,低首默默垂泪。

    谢曜看了眼她,自知失言,忙沉声安慰:“英儿,你切莫想得太多,此事与你无关。”

    程英摇摇头,也不回答,转身跑出门。

    “表姊!表姊!”陆无双见状,忙追了出去。

    谢曜心头复杂,却也不知如何宽慰,便在此时,丁跃匆匆跑来,大声道:“师父!大事不好啦!”

    “又怎么了?”谢曜倏然一颗心悬起,自从杨过与他争吵后连日来都没有遇到一件舒心的事,丁跃这会儿说大事不妙,不禁令人紧绷神经。

    丁跃扶着门框,气喘吁吁的道:“三师弟……他……他闹着要跳崖!”

    谢曜身形一晃,忙破窗而出。跑了片刻,忽然碰见朱子柳和一灯大师等人,惊道:“大师,你怎的也出来了?”

    “杨小施主在断肠崖疯癫无状,老衲赶去瞧瞧,切莫让他做了傻事。”

    谢曜仔细聆听,果然听到山崖之巅传来一人嚎叫痛吼,当即不敢耽搁,一行人飞快的赶去断肠崖。

    还没走近,便见山崖上黄蓉郭芙等人都已立在原地,杨过站在对岸崖边,虚软的跪在石壁旁,神色痴痴呆呆,不知怎么了。

    “过儿!”

    谢曜生怕他一个失足掉下山崖,肝胆俱裂,扬声道,“你在那干么?还不快回来!”

    杨过一看是他,登时双眼发红,放声哭道:“师父,师父,我回来又有甚么意义?龙儿不见了,她不见了!”

    谢曜闻言大惊失色,顿了顿,说:“或是她外出走走,你莫胡思乱想,万一你摔下山,她回来找不到你,那可怎办?”他说话间走到黄蓉身侧,低声询问,“嫂嫂,到底出了何事?”

    黄蓉面色惨白,看他一眼,半晌才低声道:“此前你那姓丁的弟子拿来断肠草,让过儿服食。过儿却不肯解毒,说甚么龙姑娘伤重不治,他自己绝不独活。”

    谢曜微微一愣,随即释然,理解的颔首:“他对龙姑娘用情至深,是极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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