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章 方丈-《帝宫殇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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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想说的无非是每个人都有软肋,只要方法得当,就能让对方心甘情愿为自己做事,就像他对阿洵,他做的不过是告诉阿洵一个真相,换取忠诚,似乎无可厚非。

    我丢下手里的弓,打算回房休息,一个上午的功夫,我脑子里塞了太多有冲击力的信息,我要好好消化消化:“独孤昊,我以为这么多年过来我能明白你,可是我今天才发现,你对于我而言,更像是一个陌生人。”

    他自嘲一笑,回道:“以后你会明白,这就是一个世家的存续法则。想要生存,谁也不能例外。”

    闭上屋门,我耐下性子磨了墨,写了封简单的家书,信中告诉爹我一切安好,就是很想他,央求他早一些派人接我回去。我打算第二日交由独孤昊帮我寄到秦府。

    还有一个人时不时出现在我脑中,越来越不受控制,爱慕真是一种玄妙而没有逻辑的情绪,甜起来像吃了蜜糖,涩起来像嚼了莲子。我每天思念李轩的时间愈发的长,特别是这几天,我不断想起遇见他的每一幕。

    山海楼下被我借醉偷走玉佩的他,梅花雨中问我奈何做贼的他,老宅竹林旁细心烹茶的他,清水湖边悠闲垂钓的他……我们相识的时间明明那么短,但我觉得和他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如此难忘,仿佛就发生在昨日。

    我怀着一份最纯粹最真诚的心意喜欢他,却不知是否君心似我心。

    想来又是惆怅。

    我取来信封,小心把折叠好的信塞进去,以蜡封口,放在桌角的那本书上,爹不写信给我,我只好写信给他,希望他一切安好。

    第二日离奇地落了雨,秦州在这个季节多半晴朗,这样大小的雨甚是少见,因为方丈亲自授课,我没敢偷懒,起了个早,老老实实用了清淡的早饭,便撑了伞往大殿走。

    雨越下越大,像有人从天上泼了盆水下来,等我好不易到了大殿,参加早课的僧人基本聚齐,我忙将湿透了的伞放在殿外,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子端坐在蒲团上,双手合掌在胸前,静静等待方丈。

    我偷偷瞄了一圈,没有发现独孤昊的身影,这家伙是不是太狂妄了,平时不来认真听课罢了,方丈亲自教授,他也敢翘课,胆大包天。好在清露寺对非本寺的弟子一向宽松,只要不闹出格的事,倒未见严苛。

    等了一会儿,方丈从容走入大殿,虽是德高望重,却只外穿了简单肃穆的袈裟,脚下的迈步不疾不徐,走得极沉稳淡定,所有僧人脸上皆是敬重的神色,吐纳均匀,待方丈诵经。

    我本无慧根,佛缘浅显,方丈授课的内容在我听来高深隐晦,实在参透不了,只得装作认真听的模样混迹在一堆的僧人中,想着快点熬过时辰,到了后来昏昏欲睡,用手强撑着脑袋才能勉强不让自己睡过去。

    在我快要管不住眼皮子的时候,早课终于结束了。大殿里的僧人依次有序离开,我跟着想起身,发现双腿已然发麻,我打了个哈欠,用拳头敲了敲两条酸麻的腿,缓和后我站起来,方丈慈眉善目瞧了我道:“怎么?困了?”

    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该不会我整个早课的丑态都被方丈看在眼里了吧,我头皮一阵阵发紧,我简直太给爹丢脸了。

    方丈见我困窘,约莫猜到我心中所想,打圆场道:“你年纪尚轻,对佛法的领悟浅显实属正常,不必强求。有朝一日若能想通,可与我论一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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