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万能之釜-《公爵日记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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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殿下你怎么了?”
    兰斯洛特一脸关切地看着沙发上的夏离,疑惑地看着他阴沉的表情:“你的表情好像是被金门大桥砸过一样,难道是没有搞定克里斯汀同学?听说你在剑馆被人打得很惨啊,很难过很伤心么?”
    在晨光中,夏离从净化机关回来之后差不多在沙发上坐了三个小时。他一直沉默不语,不管兰斯洛特如何在旁边捣乱,他都沉思着,不言不语。
    “殿下,你饿了么……殿下,你渴了么……殿下,你死了么?”
    “你才死了呢!”夏离终于抬头。
    二货老师叹息:“可看你的表情却总觉得你死定了的样子啊……”
    “我没事儿。”夏离轻轻摇头,“只是在考虑康斯坦丁的事情而已。”
    “少爷,康斯坦丁先生效忠家族已经超过两百年了……”守在一旁的亚伯欲言又止。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夏离挥手说道,“他要杀我,在中国就把我杀掉了,何必带到美国来?”
    亚伯沉默了良久,缓缓点头:“少爷明白就好。”
    这时候兰斯洛特又跳出来散播负能量了:“都说净化机关喜欢屈打成招,有杀错无放过,尤其擅长夹棍夹板老虎凳……康斯坦丁先生在里面不会有危险吧?”
    “不可能。”亚伯摇头,“康斯坦丁虽然是后天吸血鬼,但却传承着尊贵之血,净化机关不可能像对一般人那样对待他。”
    “我总觉得哪里不对……”
    沉默中,夏离忽然抬起头,神情沉重:“有一些地方,我们没有想到。”
    “少爷有什么想法了么?”
    夏离说:“这些日子以来,我已经遭遇过三四次暗杀了……就算是进入了这个封闭的学院之后,我的行踪也一直被一些人掌握着。我有时候甚至会想,或许他就在我们之中……”
    “哦,是么?”兰斯洛特眼睛一亮,“殿下您心里有眉目了么?”
    “有啊!我看老师你就挺像。”夏离没好气儿地将他推到了一边去。
    “不、不可能啊!”
    兰斯洛特老师如同遭到了莫大的冤屈,含泪申辩:“老师为人怎么样,殿下你也是清楚的。当真是扫地恐伤蝼蚁命,爱惜飞蛾罩灯纱。再说了,殿下你死了,我到哪里蹭有二十四小时热水和专线网络的别墅去啊!我跟凶手绝对是不共戴天啊!”
    “……你还是抱着二十四小时热水和网络专线去死吧!”
    低沉的震动忽然响起。亚伯掏出自己的手机,接通之后,脸色迅速变得阴沉起来。直到最后,他才冷声回应了一句“我知道了”,然后挂断了电话。
    犹豫了良久之后,他起身走到夏离身旁,低声说道:“少爷,净化机关对外宣称要保护您的族产,准备查封玫瑰庄园。”
    “抓了我的人,还要封了我的房?!”夏离一愣,顿时有些愤怒,“难道他们想要强制拆迁么!”
    亚伯的神情铁青,继续说道:“他们还说……让您在这一段时间里减少外出,会有专人对您进行保护。”
    “殿下,你这是要被软禁的节奏啊。”兰斯洛特也愣了一下,“昨天你见到岳父老爷的时候,不还谈得挺开心的么,怎么忽然之间就变脸了?不会是殿下你对克里斯汀同学做了什么吧?”
    “哪有!”夏离被戳到了痛处,“昨天约会了一天,我连个小手儿都没摸过好么!要得罪也是你这家伙干的!”
    “我也什么都没干啊……”兰斯洛特有些心虚,“难道是我偷偷下载写真集的事儿被净化机关发现了?”
    “……你还有脸说!”
    争吵中,夏离看向窗外。
    别墅之外多了十几个以前没有看到过的身影。他们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别墅的门外,隔绝了那条通往外面的小径,也掐断了别墅对外的联络途径。
    夏离抬头看着远处高楼上那些隐约闪现的身影……都是狙击手。还没有容他多看,亚伯就已经拉上了窗帘,肃声说道:“少爷,现在净化机关看来已经得到黄昏议会的授命,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了。”
    “这是要跟我鱼死网破啊!”
    夏离发狠地咬了咬牙,从墙上拔出装饰的刀来拿在手上,恶狠狠地问道:“亚伯,我现在开始学武技,练到我外祖父的程度还来得及么?”
    亚伯没有回答,只是沉默地看着他,神情之复杂和流露出的那一丝怜悯令夏离都觉得有些难过。
    “算了,我还是去睡觉吧。”夏离垂下头,一下子变得有气无力,“谁都不要打扰我,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。”他将手里的刀丢在地上,转身爬上楼,没过多长时间,就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。
    亚伯有些担忧:“少爷他没事儿吧?”
    “没事儿,放心吧。”兰斯洛特从盘子里端起一杯早茶,叹了口气,自顾自地喝起来。
    窗外,天色阴沉,酝酿着寂寥的雨水。
    长者信仰学院,地下三层,隐秘机要处理中心。
    层层铁门封锁的地下已经变成了守卫森严的囚笼,最深处的审讯室中,被桎梏在铁椅上的囚徒发出呜咽。在桌子的另一面,审讯者沉默地坐在黑暗里。
    一束惨白的光从头顶打下,落在桌面上,照亮了那一沓厚厚的名单。一根细长的手指挑起了名单的封面,低沉的声音响起。
    “最后确认一次,您,是奎恩氏族的哈维先生没错吧?”
    审讯者似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,囚徒在短暂的犹豫之后,缓慢点头确认。额头上一滴冷汗流下来。
    “好了,为了便于审查,我接下来会让人解开您的口罩,请您配合一些,不要尖叫,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安静。”审讯者彬彬有礼地征求着他的意见,“好么?”
    囚徒迟疑了一下,点头。口罩被解开了,他低下头大口地喘息,却不敢看那一束惨白光芒之后的那个影子。
    “来,让我看看您的档案……”审讯者漫不经心地翻开了记录,低声嘟哝着,“喔,您在1981年就已经是恶魔岛的典狱长了么?真是有些年头了,这么多年以来,都负责维护监狱的设备正常运行……辛苦辛苦。”
    听到了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的声音,囚徒的嘴唇颤抖着,没有回答。
    “好了,接下来让我们开始吧。”审讯者干脆利落地合上了档案,十指交叠在桌子上,“半个月前,也就是十月十五日的清晨,轮休的您在哪儿呢?”
    头发已经有些微凸的男子吞着口水,结结巴巴地回答:“旧金山。”
    “哦?”审讯者笑了起来,“那么为什么昨天您出现在前往缅甸的航班上呢?缅甸是个好地方啊,青山绿水,是去旅行么?”
    “是、是的。”哈维鼓起勇气回答。
    “也对,账户里忽然多了两百多万美金,不享受一下人生,确实说不过去吧?”审讯者依旧在笑着,眼神却渐渐冰冷,像是纤薄的刀锋,“这一笔莫名的资金是谁汇入您的账户的呢?难道是中了彩票?”
    囚徒感到了莫大的恐惧,缓缓低下头:“我、我不知道。”
    “哦?从天而降的馈赠么?”审讯者意味深长地笑起来,手掌托着下巴,“您知道么?上一个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也是这么说的,但如果您不说出一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来的话,只能像他一样被一点点泡进硝酸银里了……鲜血沸腾,自己慢慢融化的感觉,应该很不好受吧?”
    “银骨!是银骨!”还没有说完,连日被折磨的囚徒就发出崩溃的尖叫,“都是他做的,我、我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
    审讯官微微撇嘴,似乎有些遗憾。他起身将笔记丢给身旁的副手:“好了,接下来交给你们了。”
    他稍微揉了一下鼻尖,低声感叹:“我有些讨厌这里的腐臭味道了,我们应该买一些香水,至少能够让刽子手变得香喷喷的。”
    没有人回应他的笑话,铁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。当低沉的闷响从审讯室里响起之后,有两名下属拖拽着一个沉重而漆黑的长袋子从里面走出,行礼而去。
    许久之后,副官推门而出,递上本子:“蒙德先生,这是情报记录。”
    “报告一下就行了。”蒙德懒得去翻了。
    “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傀儡,为了两百万就把自己卖掉了,结果还被人耍了一道,支票在当天就作废了。”
    助手叹息着,简短汇报:“他说联系他的人只给他打过电话,名字叫做‘银骨’,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男人,可是具体的年龄却听不出来。他收了钱,故意报备了监狱的设备维修,在听到公爵遇刺后才准备跑。看来他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。”
    “正常,像这种小卒子能够问到什么才会奇怪呢。处理掉吧,今年的指标还差两吨呢,看他那么胖,说不定能多凑个几十斤。”
    蒙德挥手命令,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领结:“走吧,接下来去见一条大鱼。康斯坦丁先生想必也久等了。”
    就在此刻,属下匆忙地从楼上走下来报告:“大人,公爵殿下要见自己的人。”
    “回绝掉。”
    蒙德轻描淡写地挥手:“康斯坦丁是刺杀公爵的重要嫌疑人,为了保证公爵殿下的安全,就不方便让他们见面了。”
    下属犹豫了一下,低声说道:“殿下还想要见您。”
    “替我向殿下道歉。”蒙德的神情依旧冷淡,“职务所限,不便见面。”
    目送着下属离去,他沉默地站在原地,副官疑惑地看过来,他的嘴角却勾起一丝似是嘲讽的笑意:“事到如今……恐怕迟钝如那位殿下也应该嗅到一丝不对的气息了吧?”
    他走向更深的黑暗,尽头,钢铁的大门轰然洞开。
    寂静的密室中,双手被银手铐束缚着的年轻人缓缓抬起头,双眼凌厉如刀。
    “曾经的上帝之犬、唯一一个继承‘范海辛’之名的男人,康斯坦丁。”蒙德笑吟吟地看着面前冷厉如孤狼的男人,“很久不见了。聊一聊吧。”
    囚徒只是抬起眼睛看着他,沉默不语。寂静里只有钢铁的门开关的声音,惊悚而瘆人。
    “为什么要用杀人时的表情来面对我呢?太不礼貌了。”蒙德叹息,“跟我谈谈有关圣杯的情况吧。我的人已经前往玫瑰庄园去了,如果你肯帮忙的话,说不定可以少费一点工夫……”
    说着,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,推到康斯坦丁的面前,屏幕亮起,里面传来隐约的雨声还有说话的声音:
    “先生,我们已经封锁了玫瑰庄园。开始搜查么?”
    话筒中的声音令康斯坦丁骤然色变:“蒙德……你竟敢蔑视公爵的威严?”
    “做得好,维克多。”蒙德满不在意地吩咐,“让小狼狗们开始活动起来,记得要欢快些。”
    听筒里,古旧大门被撞开的声音响起,雨声断续,水泊在践踏之下破碎的声音响起,宛如寒风,令康斯坦丁眼神中的愤怒渐渐冷却,像是覆盖住熔岩的冰霜之壳。
    “----蒙德,我当年应该杀了你的。”
    蒙德笑起来,点燃烟卷:“谁说不是呢?”
    玫瑰庄园,下午1点30分。
    天空中,细微而冰冷的雨丝落下,夹杂着冰晶和寒意。漆黑的龙首之门轰然洞开,两列披着黑色雨衣的身影踏入了往昔公爵的领地。他们的胸口别着骨白色的徽章,雨衣兜帽下的脸颊毫无温度和色彩。
    在雨水中,唯一没有披着雨衣的只有维克多一人。他站在队伍的前方,静静地听完了电话中的吩咐,然后挥手,“搜,一个空白的地方都不要留。”
    皮鞋踏碎了水泊上的涟漪,两列着黑衣的“执刑者”无声地走进庄园,向着别墅走去。他们的身影在雨水中越来越模糊,就像是渗入泥土中的水银,慢慢消失不见。
    直到枪声响起。
    低沉的声响震荡着雨水,听起来像是利刃呼啸。一颗灼热的子弹擦着维克多的脸颊飞过,留下了震耳欲聋的响声。
    一瞬间,所有的搜查者都停下脚步,手掌按在雨衣之下的枪支的握柄上,手指扣紧扳机。
    古旧别墅的门前,少女缓缓地拉动枪栓,灼热的弹壳从枪膛里跳出,落入水泊中,刺刺作响。一粒银色的子弹重新填入了弹仓。
    “从这里滚出去,这里不是你们能够撒野的地方。”
    少女的声音透过雨水传来,愤怒而又清冷。在所有人的注视中,爱丽丝再一次端起枪身,锁定了维克多的眉心,手指稳定。
    就在她的背后,大门缓缓敞开,古董家具被堆在了一起,变成射击时的掩护。
    在后面,一个又一个从地下室里提出来的箱子堆积在一起。有的打开需要密码,有的只需要撬棍,不论箱子有多么不同,打开之后,里面所存放的东西都有相同的名字----武器。
    铺垫在塑料泡沫之间的卡宾枪、罗列在展示架上的漆黑手枪、保养良好的狙击步枪、银亮的子弹,还有一整箱漆黑的圆球状东西,圆球上面还带着漂亮的拉环,像是结婚戒指一样。
    老马夫赤裸着粗壮的双臂,用撬棍撬开了箱子。于是,在铁块落地的声音中,泛着冷光的重型机枪被沉默的仆人们合力启出,六根冰冷的枪管伸出了窗户,沐浴在雨水中,尽显狰狞。
    马夫丢掉了手中的撬棍,从口袋里掏出烟卷点燃,深吸一口气,然后在吐出的烟雾中将弹链装进枪膛。
    “爱丽丝,后退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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